船长你的黑珍珠号呢

--我看风情万种,也作长烟一空--

路走得很远,他的心却还未跟上来。

即使他百般回首,即使周遭静得只余下马蹄敲过青石板的朝拜。头顶的风逐着云跑,逐着山间花草枝叶的挽留声,跑。跑过了三座山,或是两道湾和更远,同他一样,跑。跑到连他的心都追不到的,跑到了他再觅不到身后朱颜的地方。

不过只是故人长绝。

他使劲按了按那本该鲜活跳动的地方,却是惹了满手的馨香。就像那夜无意中触到了她如花的面庞的温软留恋一般,他逃一般的缩回了手,愣了神,然后叹了口"阿弥陀佛。"

那夜的场景于记忆中已是一段污团,或许也与他并未睁眼看她一眼而朦胧。那夜她邀他洞房花烛,他不敢睁眼,只在心中颠来倒去地喃着清心咒。他在脑中绘满了我佛金身。他想摒弃五感,却又闻到了一股瑞脑馨香。

他又怕了,他怕他一睁眼就能看到龙凤喜烛下她羞花的面容,他怕他会伸手去抹平她眉间的愁,更是怕他再找不到空门的路。

"你说四大皆空,却紧闭双眼,要是你睁眼看我,我不信你两眼空空。不敢睁眼看我,还说什么四大皆空。"他抬眼看了天色渐晚,多少次了,这又是晚风衔来了她淬血的轻吟吗?还是老天也为她不值,只教他卒疲卒累。他不敢想,不敢甚想,于是便又握住了佛珠,诵了几声经文朗朗。

"万象非实,万象若梦,万象乃虚……渡我者,佛祖慈悲。"他放空了眼,眼前便又放出了他向他辞行的一幕。他垂眸,他拱手,他向她做出了承诺,那个出家人永不该碰的念想。

他说:"若有来生。"

若有来生,若我不再为江中流儿,若佛祖并未予我佛缘,我便再来寻你,请着八抬大轿再铺十里红妆来告诉你,我不爱你托国之富,我不爱你倾国之容。我想与你林溪在野,再与你柴米油盐。

若有来生,因为今生,我不是我。

再回首时,风逐白驹已不知跑向了哪个远方,他看到了他的心,他的心缺了一块,正一瘸一拐的向他跑来,对他轻声耳语,再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。

它说,有一个人在许你一路平安,早塑金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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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后,他早已成佛,于某月某日听到坊间传言说西夏女儿国终于得了个儿郎。他顿了一下,然后道了声"阿弥陀佛"。

他知道千里之外仍有一个人在等他朝朝暮暮,但他不甚想念,也无欲相见,或许是佛祖只就赐了他慈悲为怀,教他只能在上元端午,为天下苍生短短的祈声幸福安乐。

于是他为人间祈福,无上欢喜是人间,她也是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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